没有怕死的人。是害怕与死相连的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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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诚回到津南村的时候,明楼正站在三号院外一棵枝叶繁茂的黄桷树下,仿佛在欣赏那一树郁郁葱葱的绿叶。
“先生。”
明楼没有回头,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:“阿诚,你说这棵树为何长得如此茂盛?”
阿诚有点诧异,但他还是认真回答道:“或许是重庆雨水充足,加上校工每日悉心照料的缘故。”
明楼摇了摇头,脸上似是有笑。
“蓬生麻中,不扶而直。”然后他顿了顿,表情黯淡了下来。“白沙在涅,与之俱黑。”
阿诚听到这里,心里便明白了,问道:“没见到马寅初先生?”
“递拜帖的叶老师刚才回话,马院长说我是汪芙蕖先生的高徒,既已得大师指点,不见他也罢。”
明楼终于转过了头,苦笑着理了理搭在臂弯上的风衣。
阿诚皱起了眉头,连忙从他手上接过风衣,“大哥……”
刚开口,明楼便抬手阻止了他。“家常便饭了,不要妄言。”
阿诚只得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。
“蒙张校长不弃,虽然没见着马先生,却未被下逐客令,有幸聆听伯苓公教诲,受益匪浅啊。”
“是。”他见明楼表情有所缓和,便不再追问。两人缓步走在三友路上。
“好了,”明楼压低了声音,“还是言归正传吧。事情办得怎么样了?”
阿诚将头凑过去一点,也低声回答:“事成了。刘太太…不,饶国模女士同意将红岩嘴的大有农场提供给家里使用。”
“好。房租给了吗?”
“饶女士坚持不收。她说,国难当头,自当倾囊相助,区区几间茅屋,不足挂齿。”
听罢,明楼感叹一声,“巾帼不让须眉啊。”
“我已将消息带给许鹤,他会及时向南方局的同志汇报,争取能在下次空袭之前搬过去。”阿诚继续说道。
“这个人靠得住吗?”
“他是我在伏龙芝的同学,应该没问题。但以防万一,我同时把消息通过地下电台向家里发送了。”
明楼赞许地点了点头,“非常时期,不可大意啊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…”阿诚有点犹豫该不该这时告诉他。
“什么事,说吧。”
“家里的口信,为了谨慎起见,周副主席这次就不见您了。”
明楼沉默了半晌,长叹一口气。
“阿诚啊,这次离开重庆回巴黎,估计短时间就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“是,有什么话要带给周副主席吗?家里的同志说可以帮忙传话。”
明楼转过身,望向不远处的津南村。
“你知道伯苓公送我出门时,对我说了什么吗?”
阿诚摇了摇头。他静静地等着大哥说出下一句话。
“告诉家里的同志,请转告周副主席:允公允能,日新月异。”
明楼说完迈开大步向前走去,阿诚紧跟在他的身后。

1939年4月,重庆私立南开中学。灿烂的阳光透过黄桷树的间隙,温柔地洒在游走在黑暗中的两人身上。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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